01 July 2007

治安阴影下的另一面思考

先说一个虚构的冷战时期笑话。一个美国人和苏联人在比较谁的国家比较自由。美国人说:“我可以在白宫前面大骂美国总统,这种自由你在自己的国家能享有吗?”苏联人说:“当然能!我不但可以在克里姆林宫前面大骂美国总统,而且可以骂得比你还凶。”

这个笑话的教训就是:某些人可以在某些地方做某些事,三者虽可以有不同的具体组合形式,但是不能任意搭配,否则结局就会截然相反。例如在上述笑话之中,若以为场景从白宫换了克里姆林宫,骂的对象也可以从美国总统变成苏联国家主席,那是不晓得游戏的规则。

在某个场合,有领袖告诉我们,要学习西方人勇于质疑的精神,积极发表自己的意见,敢于挑战权威,哪怕对方是我们的老师。当我们知道了西方人可以这么做,以为自己也可以依样画葫芦的时候,却忘了上述笑话的教训。

因此,当有人发起签名运动、组织和平请愿,表达对治安败坏的关注,以为这是贯彻领袖的呼吁,谁知一顶种族化问题、煽动仇恨情绪的帽子却莫名其妙地扣了下来。从笑话中学习吧!要贯彻西方人的风气,就到西方人的国家去。签名运动、和平请愿?对不起,那不是我们的文化、那不是恰当的管道。

无论如何,我们的社会也不至于封杀所有的和平与非和平请愿或示威。一群印尼人不是为了他们的女佣同胞疑是被虐待的事,在我们的国土上示威吗?这和我们因为人民同胞被匪徒伤害而愤怒,为了自身、家人、朋友、国人的安全而签名请愿,不过是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种族化之说,简直是岂有此理。

警方都说了,任何人都可能成为罪案的受害人,非关种(民)族。那又何来的种族化问题呢?传闻中的手机短讯和传单,多数人无从得阅,煽动之说,不过是一面之词。然而细看人人可得而观之的请愿书,实在找不到种族化的蛛丝马迹。

在我们的社会里,种族化是一个充满矛盾的词汇。许多人呼吁不要把问题种族化,许多人批评他人把问题种族化,但是这些人当中的许多人,同时又处处显露出种族化的言行,虽然他们本身未必意识到自己种族化的言行。

就如6月23日在新山中华工会举行的警民对话会上,警方派来了一位华裔副警监,或许是为了能和一众华裔出席者有沟通上的便利,但是结果却是警民不欢而散。这恰恰突显了问题的关键不在肤色,而在于警民是否有良好的沟通、正视问题的勇气,以及解决问题的诚意和毅力。

治安问题下,另一个关于种族化的矛盾还出现在事件的演变上。作为签名请愿发起单位的新山中华工会,后来却得通过卫生部长来传达心声。没错,请愿的发起点是在柔佛州,发起单位是华裔团体,而卫生部长是执政阵线里号称代表华裔的主要政党在柔佛州的领导人,然而他到底是以哪一个身份来“为人民传达心声”呢?如果是卫生部长的身份,那么治安问题何时成了卫生问题?如果是华裔政党领袖的身份,那不就掉入把治安问题种族化的怪圈里头了吗?

当民间要求改善治安的呼声已经响彻云霄的时候,难道在上位者真的还是无所听闻而要劳动卫生部长传话吗?这到底是讯息传播的问题还是面子问题,抑或是“文化”问题?即使在上位者要对人民的心声置若罔闻,然而治安败坏对国家发展的危害是可以视若无睹的吗?我们真的乐于在种族思维的死胡同里兜兜转转,多于认认真真地为国家做一点事吗?

原载《南洋商报•时潮版》2007年7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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